[金銀雙秀]星際戰記浪漫譚-上將本傳- 08

日升日落,風雲變幻,泥地裡冒出的嫩芽瞬間成長茁壯,一會兒又高速枯萎,最後化為腐土變為下一次生命輪迴的養份。原無鄉眼前匆匆略過GS-2019小行星上四季的變化,彷彿連空氣都被一起加速帶走,壓得他喘不過氣來,而他的四肢被緊緊箍住動彈不得。這些畫面相當零碎,動植物都有。突然,他發現眼前出現了熟悉的人類外貌,是曾經來到這個星球的旅行者。他們同樣因為宇宙風暴的意外迫降在這,成員總共有五個人,三男兩女,帶著一些像是檢測儀器的東西,似乎是一批研究者。他們的運氣較原無鄉和倦收天差了一些,降落時掉進了叢林當中,很快就被無數的獵食者視為天外珍饌,沒過多久小團體就被削減得只剩下兩名男性,剩下的人不是在逃跑時和他們失散,就是被叢林裡的其他生物吞噬。

那兩人好不容易找到了山崖上那個安全的地方,用現有且所剩不多的物資建立了臨時的庇護所。他們開始嘗試著在這個地方生存,並同時盡他們所能尋找離開這裡的方法;然而他們的資源和能力都有限,最終只做出一台電磁波發信器,在白天電磁干擾較弱的時間不斷向宇宙發出求救訊號。小行星上的日子過得飛快,他們的希望也越來越薄弱,每天光是要繼續生存就耗盡了他們的力氣,沒有辦法再做出更多的掙扎。其中一名男性記下了這一切,包括這個星球奇異的電磁場,和夜晚時會出現的「那些東西」。直到有一天,其中一個人外出尋找食物後再也沒有回來,獨自一人的最後倖存者也陷入了絕望和使人崩潰的孤寂之中。然而,就在原無鄉以為他將選擇結束自己的生命時,他的態度突然又變了。

「他們都還在,都還在這個星球上!」

男人狂喜的聲音就在耳邊迴盪,近得像是從自己的嘴裡發出來的。原無鄉渾身頓時起了雞皮疙瘩,胃中一陣絞痛痙攣,終於逼得他睜開了雙眼。

他頭下腳上地被蛇藤捆在崖壁上,四肢都被緊縛著,整個人拉成一個大字型。防護盔裡的屏幕還在運作當中,他看見代表倦收天的光點在不遠處閃爍。原無鄉試探了下,發現蛇藤抓住他後似乎因為他失去意識,暫時沒有進一步的動作,只是將他捆綁在這裡,也許是要當作備用的養份糧倉。他立刻小聲地用語音啟動了呼叫指令,不久後對倦收天的通訊功能就顯示為已連結。

『你在哪裡?你沒事吧?』原無鄉問。

只見另一端的通訊器裡傳來倦收天微微的呼吸聲,似乎比平常的還要低而重,頻率也較為倉促一些。

『你怎麼了?』原無鄉感覺到不對勁。

『⋯⋯你在哪裡?』倦收天終於出聲回應,卻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反而發出同樣的疑問。

『你的定位器壞了嗎?我這裡看應該和你相距不遠。』原無鄉有些奇怪。

『⋯⋯防護盔剛才被弄掉了,我看不見你的位置。』倦收天回答,聲音聽起來有些喘。

『我被帶到山崖這裡了,應該是蛇藤本體的位置。』原無鄉看著簡易地圖說:『在我們剛才被襲擊那裡北北西的方向,距離大約300公尺左右。以這株蛇藤的攻擊範圍而言,它的本體應該也不小,我看看有沒有機會找到並破壞。』

『⋯⋯嗯。』倦收天像是在忍耐什麼,從鼻腔應了一聲。

『⋯⋯你受傷了?』原無鄉忍不住繼續問。九陽人的體質較人類來得堅強,對許多毒素或會影響精神狀態的物質都有一定的抵抗力,因此原無鄉才會覺得有些不對。在自己短暫昏迷的期間倦收天被迫和他分開了,必定是因為和蛇藤糾纏的緣故。他突然想起來自己剛才想要警告倦收天的話,難道倦收天是——

『⋯⋯蛇藤的汁液⋯⋯你是不是⋯⋯?』原無鄉露出了一個奇怪的表情,若不是他現在還被倒吊在這裡性命受到威脅,也許他會不小心笑出聲來。

『⋯⋯』倦收天無言,掐掉了通訊功能。

原無鄉張口無聲地呼出一氣,這才消化掉內心那種想爆笑的衝動。一想到倦收天現在的狀態,他忽然很想替蛇藤鼓掌,這招連他自己都沒有對倦收天用過。也許是現世報來得太快,原無鄉忽然覺得腿上一癢,電流也似的感覺再次通過他全身,令他整個人猛地震了一下。

結合剛才眼前閃過的畫面,原無鄉想起那個泥地底下的白色細絲主動爬上他腿部的樣子。他忽然意會過來,剛才那些畫面都是電磁波所承載的過去訊息,是因為那些白色的細絲「複製」了前一批來到這星球上人類的記憶,他才能夠看見曾經發生了什麼。想到最後聽見那名男性說「他們還在」,原無鄉的眉頭不禁皺起。他已經知道「光點」會利用物骸來模仿動物的行為,那個最後倖存者的話語也許是指他看見了「光點」模仿的死去隊員們。

「但是,為什麼這些白色細絲現在要找上我?難道它們不是應該依附在作為死物的物骸上嗎?」原無鄉正納悶著,接著又想到了光人最後的行為。它為什麼要放棄攻擊,轉而對他⋯⋯?難道,他身上有什麼特點,是會特別引起它的興趣,以至於它還想要靠著細絲來控制他的身體,並且是在他還活著的情況下?

茲⋯⋯!

「!」又是竄過全身的電流,這回流量似乎與先前相較大了不少。原無鄉感覺到雙腿被什麼慢慢勒緊,就算他沒法低頭也能感覺到那些白色細絲沿著崖壁爬過來纏住了他,甚至無視於這片地方早已佈滿蛇藤。

咻⋯⋯

也許是原無鄉身體被電擊抖動引起了蛇藤的注意,周圍幾條藤蔓甦醒似地爬動了起來,像一條條彎著身體的蛇凝視著原無鄉。

「真是太糟糕了⋯⋯」原無鄉此時終於感覺到體內因為電流通過而產生了某些變化,這讓他臉色一變。那些白色細絲不斷往他身上攀,周圍的藤蔓也慢慢圍上來試探性地碰觸他的身體,身體底下的藤蔓也緩緩將他托起。儘管他終於不再是頭下腳上腦充血的姿勢,原無鄉的身體卻又開始不自覺地抖得厲害。記憶裡零碎的片段浮上他眼前,他想他這一刻似乎明白了為什麼控制著光人的這些白色細絲要找上他,因為他的身體的確是有一些特別之處。

「⋯⋯混蛋。」原無鄉忍不住低聲罵道,即刻啟動弱點分析系統開始尋找蛇藤的本體位置,手上的銀驃玄解也變換為十指上鋒利的爪子。白色細絲蔓延到他的胸口處,綁縛他的藤蔓也開始慢慢收緊。與此同時,防護盔的屏幕上終於成功定位了蛇藤到本體位置,原無鄉的指爪猛地向外伸張開來,一瞬間切斷了身上的所有藤蔓和連結著崖壁的薄薄白絲。

蛇藤突然遭受攻擊,周圍的藤蔓全都一齊湧了上來。原無鄉忍著體內的怪異感,踩著被他切斷而正要墜落的藤蔓迅速跑了起來,身上的藍色防護網再次張開,抵擋住一些較細小藤蔓的攻擊。

眼前就是斷開藤蔓的盡頭,原無鄉猛地煞住腳步,全身的力量集中在腿部,接著用力踏開腳下觸點往前一躍,堪堪避開無數條藤蔓的集中攻擊。銀驃玄解的爪刃表面附著一層藍色流光,藤蔓甫觸即被銼成黑灰飄散,那是原無鄉調動了戰鬥服的能源集中在攻擊和防禦上,而能源消耗狀態此時正一格一格地往下降。

「倦收天,不管你剛才幹嘛去了⋯⋯最好趕快在我完蛋前出現!」原無鄉來不及等對方成功連結就對著通訊功能大吼。他又切斷了數條粗細不等的藤蔓,感覺自己的心跳因為白色細絲的影響而逐漸加快。

還差一點⋯⋯!

原無鄉左右踏著點往上猛衝,一下劈開了面前糾纏的一整排藤蔓,露出底下一顆被綠色藤條包覆著的巨大褐色核心。原無鄉五指併作利刃,用力地向前突刺,而弱點暴露的蛇藤也瘋狂地調動起所有的藤蔓,在這一瞬間從四面八方襲向原無鄉的全身!

 

 

嘩啦!

從潭邊探出一隻握著金劍的手,接著是另外一隻,然後兩手往潭邊借力,一齊將人精壯的上半身撐出水面。倦收天猛吸了一大口氣,頰邊鬢髮濕漉漉地貼在臉上。他從潭水裡爬上岸邊,甩了下被浸濕的馬尾,回頭睨了眼潭水上浮著的數具鍔獸屍體,每一隻身上都有一道極深的致命傷,暗紅色的血液慢慢從潭中央渲染開來。

幾分鐘前,他摟著原無鄉被蛇藤完全包圍,倦收天立刻揮劍削去周圍的藤蔓,然而一瞬間藤蔓已經包覆了好幾層,一但斬斷又會在瞬間補上新的,並且快速地向他們收緊。倦收天見原無鄉沒有反應的徵兆,不由得神色一凜,身週金光流動,隨即以他和原無鄉為圓心發出一道刺目的白光,接著從藤球當中砰地一聲悶響炸裂開來。

但,出乎倦收天的意料,蛇藤沒有因此而退卻。在爆破後未散去的煙幕之中防護網還未能即時架起的瞬間,忽地某個物體高速夾風迎面而來,倦收天剛抬起手防禦,下一瞬間就被巨大的藤蔓搧飛出去,正面被擊中的防護盔發出了部分功能受損的尖銳警告音,接著就跟他整個人一起重重落入水潭當中。

強力的正面攻擊讓倦收天這身體素質都暈了好一陣,緊接著就感覺到防護盔的裂縫開始滲入潭水,而數個紅色威脅點也同時從潭底快速接近。倦收天含住最後一口空氣,隨即將防護盔解開,將金劍握緊了扭身面對逐漸從深處顯現的黑色身影。

戰鬥很快就結束了,而結果顯而易見。倦收天回到岸上,原無鄉和無數藤蔓果然早已失去蹤影。他不由得嘖了聲,抬起手摸了把濕溽的臉龐,臉頰和手上感覺到微微的刺痛。他抬起手來,這才發現掌心手套中央有細小的破痕,也許是剛才被蛇藤攻擊時受到的劃傷。思及此,一種詭異的熱度突然從下腹竄起,令倦收天臉色扭曲了一陣。他想起原無鄉剛才警告的語氣,稍作聯想後黑色的劍眉就緊蹙得彷彿能夾死小蟲。

「滴!」

就在這時,領口邊上的通訊器發出接收訊息的音效,他快速地接通了呼叫請求。

『你在哪裡?你沒事吧?』對面傳來了原無鄉的聲音。

短短這幾秒鐘間,倦收天的呼吸已經變得有些急促。光是聽見原無鄉的聲音,他竟然下身已經開始有反應。

『你怎麼了?』原無鄉的語氣透出懷疑。

『⋯⋯你在哪裡?』倦收天調整著呼吸,好半天才發出聲音來。

『你的定位器壞了嗎?我這裡看應該和你相距不遠。』原無鄉應該是透過防護盔看見他的定位點。可惜的是,那已經隨著他的裝置不知落去了哪裡。

『⋯⋯防護盔剛才被弄掉了,我看不見你的位置。』倦收天只能照實回答,聲音裡都帶著喘,一邊有些暴躁地抬手向手腕上的微型面板輸入指令。

『我被帶到山崖這裡了,應該是蛇藤本體的位置。在我們剛才被襲擊那裡北北西的方向,距離大約300公尺左右。以這株蛇藤的攻擊範圍而言,它的本體應該也不小,我看看有沒有機會找到並破壞。』

『⋯⋯嗯。』倦收天照著原無鄉所說的輸入定位指令,結束後閉上眼應了聲,耳鬢邊滑下一滴汗珠。

『⋯⋯你受傷了?』原無鄉終於問。

倦收天不知該如何回答是好,不自覺地舔了口才從水裡出來現在卻有些乾燥的唇。

他的停頓讓原無鄉一下就猜到了真相。

『⋯⋯蛇藤的汁液⋯⋯你是不是⋯⋯?』他的語氣裡面甚至有些藏不住的揶揄。

『⋯⋯』倦收天臉色一僵,隨即按掉了通訊功能。

『蛇藤的汁液具有快速催動情慾的功效,是目前市面上的催情藥物當中最主要的成份。』金曦的聲音就在這時從他的戰鬥服底下傳來。

「我知道。」倦收天看著手臂上微型面板所指示的路徑,朝著原無鄉發出的定位方向快速跑去。

『藥物的使用方式是透過口服,且都是經過稀釋的安全濃度。主人你若是由傷口或表皮直接接觸,效力應該——』金曦還在喋喋不休,倦收天沒能不黑多久的臉色又沉了下去。

「少囉唆。準備好大面積燒夷程序,把原無鄉找回來之後用得上。」倦收天命令。

『是。程序已經進入準備階段,預計三十秒後就緒』金曦一頓。

『另外,也已篩選出救出原上將後前往最近臨時庇護所的路徑,是由石灰岩構成的小型洞穴,按地形分析通風狀態應該屬良好,即使進行激烈運動也不會有危險。』

「⋯⋯」

倦收天不由得開始考慮,他是否應該要把人工智能的智商調降一點。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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